接下来的几天里,下班后对葛琪琪的定时嘲讽便成为了我的日常,虽然这种做法很抱歉,但果然,温柔的方式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伪装的铠甲,只有通过锋利的矛戟才能穿透,同时,这么做还有另一个原因。
看着在小巷里将黑色摩托车横在我面前的赤发少女,我的嘴角浮起阴谋得逞的诡笑:“哟!好久不见,看起来你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嘛,少女。”
樱小樱玖辛奈冷冷的将车架架起,紧接着便如同一头黑豹般扑了过来,两把冷钢大马士革弯刀在她手中翻了个刀花后便交叉着架在了我的颈部,将我重重的按倒在地,差点没让我背过气去。
重重的咳嗽了几声,好不容易顺过气来,我苦笑着伸出手指弹了弹紧紧压在我咽喉上的弯刀道:“我说,樱小樱玖辛奈同学,可不可以把你的玩具拿开呢?而且你这样坐在老师身上也相当不雅观啊。”
樱小樱玖辛奈却没有理会我的话语,反倒带着森冷的杀意道:“大叔,你似乎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了啊。”
话音落下的同时,按在我咽喉的弯刀又紧了紧,让我不由自主的咳了起来:“咳咳咳!耳边风什么的,我也不过是在尽一名教师的责任罢了。”
“吼?是吗?真好啊,教师的责任,老娘不是警告过你别来管我们的事情了吗?!要钱还是要找麻烦,来找我就好了啊!为什么要那样对琪酱!”
“哼!你个臭丫头的消息来源挺广的嘛。”
强压着愤怒的火焰,樱小樱玖辛奈站起身来,随手将厚厚一叠钞票砸到了我的身上,转头朝着摩托车走去:“你这段时间帮琪酱缴纳的费用和其他的消费就由我代她还给你,不要再去招惹她,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不要逼我作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大叔!”
揉着发红的咽喉,我却没有打算让她就此离开,反倒露出嘲讽的笑容道:“果然啊,你这家伙的软肋,是那家伙,或者我应该说,樱小樱玖辛奈对葛琪琪存在着喜欢之上的情感呢?”
听到这话,樱小樱玖辛奈的脚步顿了顿,随即再度迈开脚步:“这不关你的事。”
“的确不关我的事,但是啊,纵使这关系到她的两个妹妹也没关系吗?”
满带杀气的眼神顿时冷冷的扫了过来:“你在威胁我?!”
“不不不,我怎么敢威胁你呢?倒不如说,身为不良的你对我的威胁更大吧?你看,刚才你的攻击我就没躲开,啊呀,要是是真刀我现在已经死了呢,”,虚伪的假笑浮现在脸上,我冲着她摊开空无一物的右手掌,已经多久没有进入这种状态了呢,呵呵呵呵,真抱歉啊,臭小鬼们。
“真正威胁你们的,是这个世界本身啊,你们现在的状态真的能持久吗?先说葛琪琪,负债累累的她还能硬撑到什么时候呢?不去上学就会被退学,退学后考试的考点就不会了解,艺考考不上就会流落社会,考上了没有机遇也是死路一条,到时没有文凭又梦想破灭的她能做什么?啊!那时候,她的两个妹妹也应该需要上学了吧?啧啧,现在只是幼稚园的年龄尚可在家待着,到了小学怎么办?话说樱小樱同学有了解过小学学费吗?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呢,如果她还犟着不愿接受他人的好意,那么,便只剩下出卖身体和尊严这一条路了吧?”
恶魔的笑容在我脸上绽放,咧开嘴角的同时,锋利的牙齿随着口唇蠕动,“为了妹妹维护着表面好姐姐形象的家伙果然让人感动呢,但是啊,但是,一旦暴露,妹妹们会得到什么样的下场呢?”
满含恶意的话语让樱小樱玖辛奈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她咬着牙道:“我会帮助她!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哦?真是让人感动,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爱吧?但是啊,但是,她会接受你的施舍吗?骨子里的自卑会让她将所有人的善意当成恶意也说不定,倒不如说,如果她接受了你的善意,她到底还是不是现在的葛琪琪呢?毕竟啊,社会的黑暗可不像你们这些臭小鬼看到的那么简单,人类这种生物啊,本来就是为了自身欲望而相互伤害的蠢物,你又不可能时时刻刻守护着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居心叵测的家伙得逞了哦,递过来的饮料、咽下去的酒水、咀嚼的食物、甚至就连空气中的香气,都可能混入致幻的药物,纵使不用这些东西,足够的利益、濒临困境的绝望都可能将她击倒,届时,身单影只却害怕伤害到妹妹们的她该怎么办呢?只能默默承受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吧?然后,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要是不小心怀上了,啧啧,做手术做到无法生育?或是带着两个妹妹的年轻单亲妈妈?真是有意思呢,可怜的妹妹们啊。”
冷风扑面,当我回过神来,冷钢大马士革弯刀已经再度架在了我的颈项上,红着眼眶的樱小樱玖辛奈紧紧咬着的樱唇上渗出丝丝血液:“住口!我……我会阻止……”
“阻止?真是天真的小鬼,”,冷笑着扬起头颅,无视了颈上的弯刀逼近她,“你有什么能力阻止?又拿什么去阻止,你自己现在干的事情可是连有没有明天都不知道?而且啊,樱小樱玖辛奈,你当时跟我说过吧?你现在干的事情‘没有失掉尊严、骨气,没有祸害他人’,但若想保护她们,真的能够不祸害到他人吗?真的能够不陷入黑暗吗?而当你堕入黑暗的那一刻,现在的葛琪琪还会把你当成朋友吗?啊,应该会吧?毕竟那个时候,葛琪琪自己说不定也堕落了呢,当然,未必是为了妹妹,也可能是为了你哦,然后,双双堕落的败犬便蜷缩在一起舔舐着对方肮脏的躯壳和扭曲的伤口一起悲鸣到死好了。”
被恶意的语言所恐吓的樱小樱玖辛奈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凌厉的双眼中开始浮现出丝丝迷茫,很好,身体比脑子快的家伙果然除了毅力以外缺乏足够的自主判断能力,紧接着,恶魔的低语在她耳边响了起来:“那么,想要阻止这一切发生的你,到底要怎么做呢?不如去找人倾诉然后在对方‘我们支持你’,‘相信你’这样毫无实感的鸡汤灌溉下跑回来告诉我说‘我绝对会阻止这一切的’算了,然后在尝到现实的绝望后,再让我欣赏你们那坏掉的样子如何?”
最终,樱小樱玖辛奈失魂落魄的离开了,看来对她做的锚定有些过了呢,不过啊,做得这么过火的我真的相当愤怒就是了。
从邵靳东口中听到的故事是绝望的、是愤怒的,但更让我愤怒的,是身为邵靳东这个人那愚蠢的自我牺牲主义,那是比知道格林童话的真相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悲哀。
与内心阴暗而又自私自利的我不同,邵靳东是个正直的人、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只应该存在于八点档家庭类电视剧中承受悲恋的人,与这样的人有了交集的我,此时从食道到胃部都是兴奋地,兴奋到恨不得将上个月吃下去的东西都吐出来!
在他身上我仿佛看到了当初的自己,不同的是,他选择了坚守,我选择了堕落,听不到的悲鸣就无视掉,事不关己就无视掉,这个世界绝望的事情成百上千,既不是英雄又不是救世主的我没必要去做多余的事,否则自己也会变得绝望与不幸,一切都是这个世界的规则,一切都是这个世界的意志,只要这样就好,是的,只要这样就好……可是,为什么愤怒的心情完全停不下来啊啊啊啊!!!
过去黑暗的记忆被这黑暗的引线所引爆,痛苦与撕裂的情感在胸**发,几乎喘不过气来的我跪倒在地,一如当初那无人理会的黑色时间。
“陈老师,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我们知道你想帮助学生的心情,但这不应该是我们去掺和的。”
“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区区教书匠,这里没你的事!”
“我们是服务行业,只要好好照顾好那些二世祖就行了!现在搞到家长来投诉是怎么回事?你不想干了吗?!”
“嘻嘻嘻!陈老师,很好玩吧?这可不是PS哦,是那个女生‘诚实’的证言,啊,不应该叫你陈老师了,说不定你明天就回被吊销教师资格证了,好可怜哦!”
“我们根本没有欺负他,不信陈老师你看,喂!猪头强,笑一个来给陈老师看看!笑得再大声点!TMD笑得比猪还难看!不给老子面子是吧?!”
“你小说和电影看多了吗?!为什么要和那些学生一般见识?!给我好好地去跟那些家长道歉!任打任骂、下跪求饶也要把这件事情摆平!”
“这是50万块钱,你这样的穷鬼一辈子都没有见过那么多钱是吧?只要你保守秘密,以后升职加薪的机会都可以给你。”
“不要多管闲事!”
“不要多管闲事!”
“不要多管闲事!”
“够了!!!”
愤怒的拳头砸在冰冷的墙面上,刺痛从指骨蔓延至脑髓,殷红的鲜血从拳面与墙壁的接合处溢出,却浇不灭胸口那几乎要将我焚尽的火焰。
“为什么……明明不想再做多余的事情了,明明已经决定再也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总是这样,总是这样,为什么……”
悲鸣从我的嘴角漏出,在这无人的巷口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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